【靖苏】【靖王妃设定】长相忆 第三十三章
第三十三章：
“陛…陛下，不好了！”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宫女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，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萧景琰正在低头处理政务，被贸然冲进来的宫女惊到，不满地蹙起了眉头。可是等他看清楚这个宫女不是别人，正是在梅长苏身边服侍的丫头佩儿的时候，不由心里一惊：“你这么着急，可是长苏他……出了什么事情？”
“回陛下，苏先生昨日人就……就不见了。奴婢找遍了许多地方，都……都没有苏先生的踪影。一开始想着先生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，出宫去走走什么的，可是今天早晨奴婢打扫屋子的时候，在床上发现了这个……”说着颤抖的将一封信呈给皇上。
萧景琰连忙一把抢了过来，撕开信封，连展开信纸的手都是抖的。
信上，是熟悉的梅长苏清秀俊逸的梅花小楷字体。
“景琰：
见字如晤，
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离开了这里。不要想着找我，也不要试图找到我。
我的心愿已经全部实现，在金陵，也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必要。对于金陵，我实在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。这里留给我的，带给我的，全是伤痛。是时候我该放下一切，离开这里，去寻找我想要的生活了。
还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一刻，在琅琊山的梅花林中，你为我拈去肩头的梅花。其实我后来在想，如果重新来一次的话，我们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，而哪些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，又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？
我的前半生在思虑纷繁中度过，如今已经厌倦这样的生活，希望能够重新回到我的江湖之中，纵情山水，无忧无虑，做一个逍遥的闲散人罢了。
以前的事情，且不去论它的对与错，逝者如斯，往事如烟，也无需再放在心上。你如今是皇上，身边有好的谋臣、良将，大梁能在你的手中，重新得到中兴，这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好事。百姓们有你这样一个皇帝，也是全天下的幸事。
我离开后，将舟儿留给了你。舟儿也是你的亲生骨肉，我并不担心。我相信，你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的。等他长大，他的文字、武功，想必你也可以将他教的很好。
景琰，不要找我，也不要难过。以后的日子，虽然我不在你的身边，但我会一直关注着朝堂的走向，你若有什么困难或是难处，也可以随时写信向琅琊阁求助。
此生渺渺，此躯怏怏。此路漫漫，此情悠悠。就让一切都停留在最初的时候，就让我们对彼此都保留对方最美好的印象。
景琰，保重。”
萧景琰手指颤抖，薄薄两页信纸，几乎就要握不住，从指缝滑落下来。他的脸上微微抽动，似乎不敢相信一般，将这封短短的信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，最终，发出一声有些悲凉的叹息。
“长苏啊长苏……终究还是……留你不住。”
正在这个时候，一声娇俏的“喵”叫一声，一只豢养在宫里的波斯猫儿从门槛里跳了进来。猫儿浑身雪白，毛发很长，一双眼珠子，蓝蓝的，和水晶一般澄澈通透。猫咪养在宫里，与人混得熟了，一点也不怕人，倒是悠闲优雅地踱着猫步，一路径直走到景琰脚边，轻轻一跳，便跳入景琰怀中。
景琰冷不防被猫跳入怀中，先是吓了一跳，再仔细看这猫儿，竟然与两年前梅长苏还在靖王府的时候养的那只猫有几分相似。心中一动，想起当初丢猫的时候，梅长苏说的那句话，再结合一下当前的处境，竟然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，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。
从来好梦容易醒。最是人间留不住。
长苏，我虽舍不得你，但这既然是你自己做的决定，我尊重你……和你的选择。金陵是你的伤心地，我亏欠你太多，这一生都无法再补偿于你。如果离开，能让你重新开心快乐起来，做回最初的那个梅长苏，清雅，从容，那么，就让你在山水中重新做回自己吧！朝堂，舟儿，就都留给我，你放心，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。舟儿是你的孩子，我爱逾性命，一定会将他好好抚养长大，亲自教导，带在身边，等他长大一些，便是我大梁未来的太子。
只是此生难道就……缘尽于此吗？
琅琊阁：
梅长苏与蔺晨一起回到琅琊阁的时候，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。
本来并不算多远的路途，因为梅长苏的身体状况，两人一路走走停停，竟然走得十分缓慢。
到得后来，终于强撑着回去的时候，他的病也已经是药石罔效了。后来他几乎也已经是喝不下去任何的汤药，精神越来越倦怠，一天当中，几乎有大半时间是陷在昏睡之中，只会偶尔醒来一两个时辰，不多时，又陷入了昏迷。蔺晨每天都过来看他，陪在他的榻边，拉着他的手，和他说说话。蔺晨向来是个幽默风趣的，有时候会故意说一些笑话儿，想着逗梅长苏一乐，能让他开心一笑。有时候说着说着，梅长苏便又睡了过去。蔺晨没有注意，还在和他絮絮地说个不休，却不知道他早已不再清醒。刚刚还半睁着的眼睛，也不知何时已经闭上。
“长苏，长苏？”看到梅长苏这样，蔺晨心中难过不已，却又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出来。
听到蔺晨似乎在唤他，梅长苏又从昏睡中醒来，睁开眼睛，唇边虚弱地浮现出一丝非常微弱的笑意，道：“蔺晨，不好意思，我刚刚听你说话，说着说着，大概是这屋子里太暖了，我一时不防，就……就睡着了。”
“不妨事的。”蔺晨脸上作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，“你累了，困了，就睡一睡。你说火盆太热，我给你把火拨拨小。”
窗外已近黄昏，金灿灿的夕阳从窗棂照进来，照进室内。照到梅长苏的脸上，给他浑身镀上一层金色。风从窗外吹进来，外面的梅花开了，暗香浮动，疏影横斜，带着清幽雅致的梅花香气，一室芬芳。在这层光影的效果下，梅长苏的脸色似乎终于又有了难得的神采和生动，恢复了一些之前的精神。蔺晨俯下身来，仔细地打量着梅长苏的眉眼，似乎想要把他的模样完完全全、仔仔细细地刻画进心里。
“长苏，等你的病好一些，我们就顺着《翔地记》上面去走，去看那些名山大川，大好河山。我们一起骑着马，并辔而行，就让马儿那么缓缓而行，沿着溪流，顺着江河，顺着心意，走到哪儿，我们便去哪儿，累了倦了，我们便停下来休息，一路走，一路吃，一路玩，你说好不好？”
这环游山河的梦想和心愿，是梅长苏一直以来的心愿。如今听蔺晨这么娓娓道来，他的眼睛中闪烁出神采和向往憧憬。不过他也知道，事到如今，他的身体，是无论如何也不容许他做到的。蔺晨这么一说，反倒是徒增了他内心的伤感而已。
“我们先去霍州的抚仙湖，品仙露茶。那里风光秀丽，湖水碧波荡漾，我们可以在湖上弄一条船，泛舟而行。”
“然后去秦大师那儿。秦大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，他那里的素斋，当真是天下无双。若是他瞧不上的人，就算你给他一百两黄金一桌，你都是吃不到他的菜。长苏你的口味清淡，一定会喜欢。”
梅长苏的眼帘微微睁开一些，将目光停留在蔺晨脸上。窗外的落日似乎即将落山，金色持续燃烧喷薄，他的眼底，似乎有璀璨夺目的光华浅浅流动。
“然后我们再去沱江，游小灵峡。听说那里有佛光，虽然是要讲究机缘的，但我们在那里守上个十天半个月的，一定可以看得到……”
“我们还可以去凤栖沟，那里到了春天，漫山遍野都是花，最好看的还是杏花，粉嫩娇柔，山坡上开得到处都是，招蜂引蝶，我们就躺在草地上，花瓣就会落满了一身……”
长苏，我不要你走，我要你好好活着……只要能与你在一起，不管你心里想的是谁，不管你愿意做什么，想去哪儿，都是极好的……
长苏……
蔺晨只觉得有一滴冰凉的水珠落下来，滴在手背上。
也滴在他的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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